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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：廖俊升
經血就代表不潔？用月經杯等於破處？在傳統保守社會，「性」彷如禁忌，而月經涉及性器官和血，教不少人避而不談，有時候誤解就在忌諱之中產生。2019年初，兩位關注月經議題的組織創辦人陳鈺霖（Zoe）和馮樂恆（Joyce），聯同其他性別組織，一同創立了「解放月事 Free Periods Hong Kong」，冀消除坊間對月事的誤解，並推廣可重用的月事用品；同時希望透過捐贈，讓低收入人士都能用到月事用品。
每月衛生巾支出等於一包米
在成立「解放月事」之前，Zoe與Joyce和其他性別組織討論下，發覺香港的月事貧窮現象頗為普遍。「提到小時候如何認識月經，或者當『漏M』（經血滲漏）而被人笑，如果有一些教育就好。還有原來大家小時候都試過不夠錢買M巾，可能用紙巾或者其他東西緊急處理月事。」
而且，即使月事用品是女性生活必須品，但今日已屬發達社會的香港，仍有低收入家庭難以負擔月事用品。「每月花費在衛生巾的錢，其實等於一包五公斤米的價錢。」Zoe說，一些發展中國家人民完全買不起衛生巾，但香港生活水平高，低收入家庭未必完全買不起，但可能為了節省洗費而忽略質素，「一塊M巾每四小時就要換一塊，但她可能覺得沒有髒，反正不會漏，便用多四小時，衛生上和健康上都不是理想的處理方法。」日用品理應可以用相對低廉價錢購得，甚至涉及人權，Zoe指政府應提供援助，以津貼等形式提供資助。
事實上，資助女性月事用品並非天方夜譚。2020年二月底，蘇格蘭議會在全體議員112票贊成通過法案（Period Products (Free Provision) Scotland Bill），政府向全國有需要的女性，免費提供衞生棉條及衞生巾等生理用品。蘇格蘭遂成為了全球首個國家，向女性免費於社區中心、青年中心及藥房等指定公共場所提供月事用品，預計政策年度所需開支大約為2.4億港元。
然而，香港仍未有相關措施，民間只能自救。Zoe參考國際知名月事產品公司Ruby Cup的做法，Ruby Cup提倡每賣一件月事用品，便捐出一件月事用品給不同地方的女性。「解放月事」遂與月經杯品牌合作，並獲得Good Seed十萬元資助，以「賣一捐一」的概念運作，把售賣布製衞生巾和月經杯的收入，用於為低收入婦女免費提供可重用月事用品。
同時，她們亦舉辦不同月事教育工作坊。Joyce指出，可重用的月經產品相對昂貴，月經杯或要二、三百元，低下階層人士一開始未必願意接觸，但實際上布衛生巾、月經杯和棉條等可重用的月事用品既符合環保概念，又可減低女性的每月支出。「所以捐贈和教育一樣重要，解放月事就並行做這兩件事。」Joyce說。
解放思想 突破框架
不過她們推廣這個理念的時候，卻發現有很多香港人對於月事認知不足。Zoe解釋，有人會認為把月經杯放進下體便會「破處」，「但其實大家都可能不知道處女膜在哪裡，以及不知道處女膜是如何形成、不是每個人都有處女膜。」
除此之外，家人對月事的誤解，也可能令女性拒絕使用布衛生巾。Joyce說，由於使用過的布衛生巾需於陽光底下晾曬殺菌，一些劏房戶未必有空間晾曬；但就算家裡有晾曬位置，也會因尷尬怕被別人看到。
亦有傳統家庭認為接觸下體的月事用品不吉祥，故反對下一代晾曬。Joyce說：「我以前用布衛生巾掛在家中晾衫的地方，阿爸見到一開始覺得『唔老黎』（不祥），有種傳統觀念，因為這是放在下體，和吸收經血，帶有不祥的意味，件事本身不潔，怎樣洗都是不潔的。」
不過，部份學校也沒有向學生傳授正確的月事知識。Zoe曾跟一些學校接觸，冀推廣可重用的月事用品，惟校方表現抗拒，「學校聽到我們會提月經杯和棉條，他們都頗緊張。」同時校方更重視安全性行為，「寧願就做預防性的，多過這類相對『普通』的性教育。」
Zoe解釋，香港教育屬校本主導，學校主導教學內容，月經這部份或只輕輕帶過，特別是教會學校更加忌諱。「但我們希望除了讓女仔認識，男仔都要知道，因為你在社會上一定會遇到一個『嚟M』的人，或者她『M痛』，你如何看這狀態，都與促進性別平等有關。」
社交平台教正確知識
學校忽視，家人忌諱，女孩如何學習正確月經知識？她們說，如今的青少年有較高自主性，她們懂得上YouTube和Instagram等社交網站自行接觸月事資訊。「也可能在Google上搜尋，但單單Instagram上關於月經的資訊，都可以有好多無關的東西，例如是藥、減肥等，十分美容導向的資訊，或者十分商業。」
於是，除了上述的「解放月事 Free Periods Hong Kong」外，她們各自在有關網站辦了月事平台，分別是月事教育平台、月經用品專賣網站「Happeriod」，和分享月經大小事的社交平台「MenstruAction」。除了網上教育，更希望透過舉辦工作坊，讓女性認識自己身體，或了解出現月經血是平常事，理解自己的身體，從而去講身體自主。除此之外，她們也希望在工作坊中，向男士講解月事知識，例如是月經和經血本身無須因怕尷尬避而不談——透過理解消除誤解，促進性別平等。「Free有兩層意義，一層就是免費，一層就是解放。」Joyce說，所謂解放，重點是思想的解放。